冷汗，一下子从我的额头冒了出来。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戒指和指骨，在水泥地上滚了两圈，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一定是疯了。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鸡爪加工厂，怎么可能会有人的手指？

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或许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只是长得比较像人手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我弯下腰，想把那东西捡起来再看仔细一点。

可我的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

我不敢。

我不敢再碰它。

那个恐怖的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环顾四周，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饭，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角落里的异常。

远处的办公室门口，我看到了工厂的老板。

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中年男人，姓王。

他正和主管老刘站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说着什么。

王老板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阴冷。

老刘则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是时不时地点头。

他们的谈话声很低，我听不清楚。

但我注意到，王老板在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不经意地扫过整个厂区。

那眼神，像鹰一样锐利，让人不寒而栗。

我心里一动。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他们是工厂的管理者，如果厂里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处理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

不行。

我只是个临时工，人微言轻。

万一这只是个误会，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更何况，我连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都不能确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冲动。

我用脚，把那枚戒指和指骨，踢到了一个更隐蔽的墙角。

然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人群，领了我的那份午饭。

午饭是白菜炖猪肉，油水很足。

但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脑子里，全是那根白森森的指骨，和那枚鲜红如血的戒指。

“陈明，发什么呆呢？不合胃口？”

李伟端着饭盒，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摇了摇头：“没，就是有点累。”

“累是肯定的。”李伟狼吞虎咽地扒着饭，“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忍了。干完这个寒假，我心心念念的手机就到手了。”

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李伟，你……你在厂里，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李伟抬起头，嘴里还塞满了饭，“什么奇怪的东西？不就是鸡爪子吗？哦，对了，有时候会有一些畸形的，长六个指头的那种，算不算奇怪？”

我摇了摇头。

“不是那种奇怪。”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总不能直接跟他说，我怀疑我在鸡爪里发现了一根人手指吧？

他肯定会以为我疯了。

“那你说的奇怪是什么？”李伟一脸莫名其妙。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李伟没再追问，继续对付他的午饭。

我却再也吃不下去了。

下午的工作，我变得心不在焉。

每当有鸡爪从我面前流过，我都会下意识地多看两眼。

我害怕。

我害怕再看到类似的东西。

那种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心脏。

快下班的时候，我被老刘叫去清理一个堵塞的下水道口。

那里的味道比车间里还要难闻百倍。

我强忍着恶心，用铁钩把堵在里面的垃圾一点点掏出来。

大部分都是一些鸡毛、碎肉和一些不知名的黏稠物。

就在我快要清理完的时候，我的铁钩，好像勾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用力一拉。

一个红色的、小小的东西，混杂在污秽的垃圾里，被我带了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蹲下身，把它捡了起来。

用水冲干净上面的污垢后，我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那是一片指甲。

一片修剪得非常整齐，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人的指甲。

这片指甲的颜色和形状，和我上午看到的那枚戒指上的红色石头，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说，上午的指骨还可能是我看错了。

那么现在，这片带着红色指甲油的人类指甲，就像一个铁证，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幻想，被彻底击碎了。

这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捏着那片冰冷的指甲，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四周。

工人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老刘站在车间门口，监督着大家打卡。

王老板的车，缓缓地从厂区里开了出去。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

但我的心里却很清楚。

在这座看似普通的工厂里，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恐怖的秘密。

我该怎么办？

报警？

我手里只有一根无法确定来源的骨头，和一片小小的指甲。

警察会相信我吗？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恶意报假警？

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李伟打来的。

“陈明，下班了，一起走啊！”

“……好。”

我把那片指-甲，用纸巾小心地包好，塞进了口袋最深处。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朝着厂门口走去。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先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让我感到窒息。

走出工厂大门，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我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李伟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勉强笑了笑：“可能第一天上班，不太适应。”

“慢慢就习惯了。”李伟说，“走，哥带你去吃点好的，去去晦气。”

我没有拒绝。

我现在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地理一理思绪。

我们找了家路边的大排档，点了几样小菜和啤酒。

李伟一直在说他那个新手机的事情，我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根指骨和那片指甲的画面。

“陈明，你想什么呢？”李伟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浇灭我内心的燥热。

我看着李伟，决定把事情告诉他。

我需要一个人商量。

我需要一个人，来分担我心里的恐惧。

“李伟，我今天在厂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我压低声音，把上午发现戒指和指骨，以及下午发现指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李伟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凝重，最后，变成了一种和我一样的……恐惧。

“你……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从口袋里，掏出用纸巾包着的那片指甲，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

李伟看着那片小小的、红色的指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走！我们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