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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音抱着“焦尾”回到秦封为她安排的住处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那是一套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大平层,装修简约而奢华,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江城的夜景。

“从今天起,你住这里。”秦封把门禁卡递给她,“安心备赛,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苏晚音没有拒绝。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谈清高。

她需要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来重新熟悉自己的手指,和这把新生的“焦尾”。

送走秦封后,苏晚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然后净手焚香。

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一次练琴前,都必须有足够的仪式感。

她将“焦尾”安放在琴桌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

手指再次抚上琴弦。

冰凉,坚硬,带着一股来自远古的苍凉气息。

她闭上眼,脑海中开始浮现《凤求-凰》的曲谱。

那首曲子,是她十五岁时的灵感之作,耗费了她整整三年的心血才最终完成。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转折,都早已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她试着弹奏第一个音。

指尖落下,琴弦震动。

“铮!”

琴音响起,却不是她记忆中的感觉。

生涩,僵硬,甚至有些走调。

她的右手食指,在做一个简单的“勾”的指法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带出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苏晚音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知道,这是三年前那次重伤留下的后遗症。

她的手指,已经不再是那双可以随心所欲,驾驭任何高难度技巧的手了。

不。

她不信邪。

她再次尝试,这一次,她加重了力道,试图用蛮力去控制手指的精准度。

“砰!”

一声刺耳的噪音,琴弦被她过重的力道压得发出痛苦的**。

她的指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苏晚音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指,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可以唤醒“焦尾”,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难道,她真的……再也弹不了《凤求-凰》了吗?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她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

三年的蛰伏,三年的仇恨,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连琴都弹不了,她还拿什么去报仇?

拿什么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叮咚——”

门**,突兀地响起。

苏晚音没有理会。

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门铃却锲而不舍地响着,一声接着一声,像是算准了她一定会开门。

苏晚音烦躁地站起身,猛地拉开门。

“谁啊!”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年轻男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

“您好,您的早餐。”

苏晚音愣住了。

她没有点外卖。

“你送错了。”她冷冷地说道,准备关门。

“没错,是秦先生为您点的。”外卖员连忙说道,“他说您一定会需要。”

秦封?

苏晚音的动作顿住了。

她接过保温盒,打开。

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蹄黄豆汤,还有一小碟晶莹剔C透的凤爪。

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秦封龙飞凤舞的字迹:

“以形补形,聊胜于无。”

苏晚音看着那碗汤,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个男人,是魔鬼吗?

连她此刻最需要什么,都算得一清二楚。

她端着那碗汤,回到琴桌前,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

温热的汤水滑入胃里,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也仿佛驱散了心底的绝望。

是啊,她为什么要绝望?

手指不灵活,那就练。

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一百遍,一千遍!

她苏晚音,从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三年前,顾清弦没能彻底毁了她。

三年后,她更不会自己先倒下。

喝完汤,她重新坐回琴前。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有迷茫和痛苦,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坚定。

她不再去想那些高难度的技巧,而是从最基础的指法,“勾、剔、抹、挑”开始,一个一个地练习。

一遍,两遍,十遍,一百遍……

指尖被粗糙的琴弦磨破了皮,渗出血珠,她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机械地,固执地重复着。

血珠滴落在漆黑的琴身上,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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