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体育馆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顾深粗重的呼吸，和我手腕上被他捏出的红痕。

柳依依那张清纯无辜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她轻轻拉了拉顾深的衣袖，

柔弱地劝道：“学长，算了，学姐在气头上呢。我们先走吧，别影响教练选人。”“选人？

”顾深怒极反笑，他转向主教练王钢，“王教练，你真的要让她上场？

她的右膝十字韧带和半月板都是重建的！

任何一个高强度动作都可能让她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你们校队要负责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医用手术刀，精准地扎进我最脆弱的地方。

他不是在关心我。他是在剥夺我。剥夺我重新站在这里的，最后一点资格。

王钢教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抱着臂，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从头到脚。

我的身高在一群女生里鹤立鸡群，但我的腿，尤其是右腿，肌肉线条明显不如左腿饱满。

这是长期不用的后遗症。“你，就是那个康复系的旁听生，江燃？”王钢开口。“是。

”我回答。“想打副攻？”“是。”“体能测试呢？做了吗？

”旁边一个助理教练尴尬地递上报告：“教练，她的纵跳高度只有25厘米，

折返跑是全队最慢，几乎慢了一倍……”周围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嗤笑声。“搞什么啊？

这数据，我奶奶都比她强吧？”“一米九的个子有什么用，跳不起来的靶子而已。

”“关系户吧？不然教练怎么会让她来终选？”这些话，顾深也听见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你看吧，我说的没错”的羞辱表情。“江燃，别闹了，跟我走。

”他再次伸手想来抓我。我后退一步，躲开了。“顾深。”我叫他的全名，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他愣住了。“前男友？还是前主治医生？

”我一字一顿地问，“如果是前者，我们已经分手了。如果是后者，

我的康复报告是你亲手签的字，上面写着‘允许进行恢复性运动’。还是说，

顾医生你的专业判断，会因为你的私人情绪而变得不准确？”“你！”他的脸瞬间涨红。

我不再理他，直接看向王钢。“教练，给我十分钟。我不需要体能，我只需要一个机会，

证明我还能拦网。”王钢还没说话，球队的王牌主攻手，一个叫陈菲的短发女孩就笑了。

“拦网？凭你？姐妹，你知道我们校队的球速有多快吗？等你反应过来，球都落地了。

”她抱着一颗排球，挑衅地看着我：“这样吧，我扣三个球，你能碰到一下，就算你牛逼。

怎么样，敢不敢？”这是**裸的羞辱。用一个全队最强的矛，来攻击一个最弱的盾。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顾深更是脱口而出：“江燃！不准！”我没理他，对陈菲点点头。

“可以。”王钢眯起了眼睛，他没有阻止。他想看看，

我这个被顶尖医生判了“死缓”的前国手，到底有什么底气。陈菲站到了网对面。

我走到副攻的位置。网高2米24，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我已经三年没有摸过球了。

我深吸一口气，弯下膝盖。右膝传来一阵熟悉的、尖锐的酸痛。陈菲笑了，

她颠了颠球：“看好了，我要打直线了哦！”她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舒展成一张漂亮的弓。

手臂挥下，带起一阵风声！好快！我的大脑瞬间做出判断，向左侧移动，起跳！

身体却背叛了我。我的脚像灌了铅，起跳高度可笑得吓人。球从我的指尖上方一寸飞过，

重重砸在我身后的地板上。“砰！”“哈哈哈哈！”场边爆发出哄笑。

顾深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柳依依“担忧”地拍着胸口：“好险啊，差一点就打到脸了。

”陈菲落地，冲我勾了勾手指：“再来。这次是斜线。”第二个球。她再次跃起。这一次，

我预判了她的动作，提前移动。但是，我的横向移动速度太慢了。我伸长了手臂，

却只感觉到一阵劲风擦过。球，再次落在了我够不到的地方。“砰！”嘲笑声更大了。

我的肺部像火烧一样疼，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右膝的疼痛感越来越强。“够了！江燃！

别再丢人了！”顾深在场边咆哮。陈菲捡起球，已经失去了耐心。“最后一个。没意思。

”她没有再预告落点。她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朝着我扣了过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却在这一刻苏醒。我没有再去看她的手。

我死死盯着她的肩膀。她起跳瞬间，

肩膀的朝向、手肘的角度、腰腹发力的细微扭转……这些数据，在我的脑海里疯狂计算。

是直线！我没有移动，甚至没有完全跳起来。我只是在原地，用尽全力伸出了我的双臂。

就在球即将越过球网的瞬间，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是第三次羞辱的瞬间。“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排球，像撞在一堵突然出现的墙上。直直地、垂直地，

落回了陈-菲-的-半-场。全场死寂。陈菲呆呆地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球。我落地，

右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汗水滴落，我抬起头，看着王钢教练。他的脸上，

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猛地一挥手，指着我，对全队吼道。

“你们这群兔子，都给我看清楚了！”“这他妈的才叫，预判！”第2章我单膝跪在地上，

剧烈地喘息。右膝的关节里，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尖锐的疼痛顺着神经一路烧到大脑。

刚才那个拦网，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陈菲站在网对面，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

她想不通，一个连跳都跳不起来的人，是怎么拦住她全力一击的。那不是运气。是计算。

是千百次拦死世界顶级攻手后，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教练……她……”陈菲的声音有些干涩。王钢没有理她，他大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膝盖怎么样？”他的声音很沉。“没事。”我咬着牙，撑着地板想站起来。

一只手伸了过来，不是顾深的。是球队的队长，一个叫林舒的二传手。她把我拉了起来。

“还能走吗？”她问。“可以。”我点点头。“江燃！”顾深终于冲了过来，

他想检查我的膝盖，被我侧身躲开。“别碰我。”我的声音很冷。“你的膝盖在发抖！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动作有多危险？！”他低吼，眼底布满了血丝。我想笑。三年前，

我躺在手术台上，他也是这样。他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地对我说：“燃燃，别怕。相信我，

我会治好你。但是，你再也不能打球了。”我记得我当时问他：“如果我不能打球了，

那我还是我吗？”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是我的病人。”从那一刻起，

我就不是他的爱人了。我只是他一份棘手的、需要被完美处理的病例。柳依依也跟了过来，

手里拿着冰袋，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学姐，快敷一下吧。学长真的很担心你。

他昨天查了一晚上的文献，都是关于如何防止二次损伤的……”“是吗？”我打断她，

“那他有没有查到，一个运动员的心，要怎么防止二次损伤？”柳依依的脸白了。

顾深攥紧了拳头。“江燃，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平静地看着他，“顾医生，我的身体，我自己负责。我的选择，也跟你无关。现在，

请你离开。”“我不走！”他固执地站在原地，“除非你跟我去医院做检查！”“够了。

”王钢教练站了起来，他挡在我跟顾深中间。“这位医生，这里是我的训练场。我的队员，

我来负责。”他指了指门口，“现在，请你出去。”“你的队员？她连体能测试都过不了！

”顾深无法接受。“我说了，她，是我的队员。”王钢一字一顿，不容置疑，

“从她拦住陈菲那个球开始，她就是了。”他转过头，对全队宣布：“从今天起，江燃，

加入云巅女排。有意见的，现在就给我滚蛋！”全队一片哗然。陈菲第一个不服：“教练！

凭什么！她就拦了我一个球而已！她的身体根本打不了全场！”“就是啊，教练，

她的膝盖是个定时炸弹！”“让她上场，我们等于少了一个人！”队员们议论纷纷。

王钢冷笑一声：“你们懂个屁！你们以为我们年年输给隔壁工大，是因为你们扣球不够狠吗？

是因为我们的网，烂得跟渔网一样！谁都能把我们打穿！”他指着我：“而她，江燃，

她不需要跳多高，跑多快。她只需要站在那里，她就是一堵墙！

一堵能让所有攻手都感到绝望的墙！你们要做的，就是信任这堵墙！”“我不服！

”陈菲喊道，“除非她能在一对一里再拦住我一次！”“可以。”这次开口的是我。

我看着陈菲，也看着所有人。我知道，不把他们打服，我在这里就永无宁日。疼，就对了。

不疼，怎么让他们记住，我回来了。顾深冲上来想阻止，被队长林舒和几个队员拦住了。

“顾医生，这是我们球队内部的事。”林-舒-说。我重新站到网前。陈菲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轻蔑，而是带着一丝狠厉。她要证明，刚才那一下只是侥ઉ。她再次起跳。这一次，

她用了更复杂的手腕技巧，试图打出一个小斜线，绕开我的封堵。我没有动。我的眼睛，

依然死死锁着她的肩膀。在排球即将出手的最后一刻，她的手腕有一个微小的内扣动作。

就是现在！我没有跳，我只是朝着那个方向，伸出了我的手。“啪！”又是一声脆响。球，

再次被我精准地按在了地上。甚至比上一个球，更干脆，更利落。陈菲落地，彻底傻了。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我转过身，走向场边，右腿的疼痛让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走到顾深面前。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拿起他的手，

把他手里的冰袋拿了过来，敷在自己滚烫的膝盖上。然后，我看着他，

也看着他身后脸色惨白的柳依依。“谢谢你的冰袋，顾医生。”“现在，你可以滚了。

”第3章顾深最终还是走了。是被王钢教练叫来的保安“请”出去的。他离开时，

看我的那个样子，像一头被激怒又无处发泄的困兽。柳依依跟在他身后，梨花带雨，

活像一出苦情戏的女主角。体育馆的门关上，隔绝了他们的身影，

也隔绝了我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脱力地坐在地板上，用冰袋死死按住膝盖。

冷气渗透皮肤，暂时麻痹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队员们围了过来，但没人说话。

她们看我的样子，很复杂。有惊叹，有疑惑，还有一丝丝的……敬畏。陈菲走了过来，

在我面前站定。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对不起。”她憋了半天，吐出这三个字。

“我没想到……你那么强。”我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现在信了？

”“信了。”她点点头，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我，“但是，你的膝令……真的没问题吗？

我们接下来的训练强度很大。”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一个只能在原地拦网的副攻，

在真正的比赛里，能起多大作用？“我的膝盖，撑不住全场高强度对抗。”我没有隐瞒，

实话实说。队员们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黯淡了下去。“但是，”我话锋一转，

“我不需要撑全场。”我看向王钢教练。“教练，我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上场。比如，

对方拿到赛点，或者我们需要一个关键拦网来提振士气的时候。”我站起身，环视所有人。

“我，可以当球队的‘杀手锏’。平时你们打，把我藏起来。到最要命的时候，再放我出来，

咬他们一口。”我的声音不大，但战术室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杀手锏？

”王钢教练咀嚼着这个词，眼睛越来越亮。队长林舒也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

这是心理战！对手永远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派上一个‘拦网机器’！

她们的攻手在每次扣球前，都会有心理阴影！”“没错！”王钢一拍大腿，

“我们过去都是一套阵容打到底，早就被研究透了！江燃，你这个想法，绝了！

”他兴奋地在战术板上写写画画。“我们就这么干！常规时间，我们用常规阵容去拼，

去消耗。决胜局，或者比分胶着的关键分，换江燃上场！用她绝对的拦网高度和预判，

去改变比赛的走向！”他看着我，像在看一块稀世珍宝。“江燃，

你就是我们云巅女排的‘核武器’！轻易不用，但一用，就要见血！”这个全新的战术，

让所有队员都兴奋了起来。就连一直对我持怀疑态度的陈菲，眼睛里也冒出了光。这意味着，

她们在场上拼杀的时候，身后有了一个最坚实的保障。训练结束，队员们陆续离开。

林舒留下来，帮我一起做放松拉伸。“你今天，把顾深得罪惨了。”她一边帮我压腿，

一边说。“我们早就结束了。”我淡淡地说。“看得出来。”林舒说，“不过那个柳依依，

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小心点。”“谢谢。”我回到宿舍，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

是顾深发的。内容很长，大意是说他不该在体育馆对我发火，但他真的是为我好，

我的膝盖有多脆弱，他比谁都清楚。他求我，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去赌。我看着那段文字，

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窒息。我的未来？在他的规划里，

我的未来就是当一个健康的废人，安安分分地待在他身边，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女朋友。

我没有回复，直接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世界清静了。第二天，我投入了恢复性训练。

王钢教练给我制定了专门的计划，不要求跑动，只练力量和反应。我每天泡在力量房，

用最笨拙的方式，一点点唤醒沉睡的肌肉。过程很痛苦，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

膝盖的酸痛每天晚上都折磨得我睡不着。但我的心，是安定的。一周后，

球队的微信群里突然炸了锅。有人发了一张截图。是柳依依的朋友圈。照片上，

是她和顾深在实验室的合影。顾深穿着白大褂，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一份文件，

侧脸显得专注而疲惫。柳依依站在他身旁，笑得灿烂又甜蜜。配文是：“心疼我们家顾教授，

为了某个不听话的病人，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唉，被人放在心尖上宠着，

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下面一堆共同好友的点赞和评论。“哇，依依，你们这是官宣了？

”“顾教授好帅！依依好幸福！”“那个‘不听话的病人’说的是谁啊？这么不知好歹？

”这张截图，像一颗炸弹，在球队里炸开了。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知道，

“不听话的病人”指的是谁。陈菲直接在群里@我。“江燃，这你能忍？！

”我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顾深，是我不熟悉的。他从来不会在工作时，

允许别人靠他那么近。我的心脏，还是被刺痛了一下。我没有在群里回复。我放下手机，

换上训练服，走出了宿舍。走到楼下，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顾深。他站在宿舍楼下，

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他看起来很憔-悴，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看到我，

他立刻走了上来。“燃燃，朋友圈的事，我不知道。是柳依依自己发的，我已经让她删了。

”他急切地解释。“哦。”我应了一声，绕过他想走。他拉住我。“你信我，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信不信，很重要吗？”我回头看他，“顾深，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他激动起来，“江燃，你是不是非要毁了自己才甘心？！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夹，摔在我面前。“你看看！这是你膝盖最新的核磁共振影像！

你的软骨磨损程度已经到了二级！再进行高强度运动，就是不可逆的损伤！你明不明白！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路过学生的侧目。我没有去看那份报告。我只是看着他。

“所以呢？”我问。“什么所以？”他没明白。“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一堆数据，

一堆影像，一个随时可能报废的膝盖。对吗？”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顾深，我给你发过一条信息，你还记得吗？”他愣住了。“我问你，

如果我不能打球了，那我还是我吗？”“你说，我是你的病人。”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我告诉你，病人，也有权利选择自己怎么活。”“或者，怎么死。”说完，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向体育馆。他没有再追上来。我身后，传来他带着一丝绝望的低吼。

“江燃，你选排球，还是选我？！”我没有回头。他永远不会懂。我选的，从来不是排球。

我选的，是我自己。第4章第二天，是校内选拔赛的最后一场。我们将对阵去年的校冠军，

经济学院队。这场比赛，将决定我们能否拿到参加省级联赛的资格。

也是王钢教练“核武器”战术的第一次实战检验。我的膝盖肿得像个馒头。

昨晚和顾深的争吵，耗尽了我最后的心力。我几乎一夜没睡，

靠着止痛药才勉强压下膝盖的剧痛。赛前热身，我只能在场边做一些简单的拉伸。

队员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江燃，你还行吗？”队长林舒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

“没事。”我摇摇头。“别硬撑。”她说，“顾医生……他也是担心你。”我没说话。

比赛开始，王钢教练把我按在了替补席上。“记住，你只有一次上场机会。”他表情严肃，

“我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叫你。上去，就给我把比赛杀死！”“明白。”我点头。

比赛打得异常胶着。经济学院队不愧是冠军，攻防两端都很有章法。

我们的比分一直被压着打。陈菲的强攻，一次次被对方的双人拦网限制。

比分打到了24比22，经济学院队拿到了赛点。整个体育馆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王钢教练叫了暂停。他看向我。“到你了。”我站起身，脱掉外套。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经济学院队那边发出一阵哄笑。“搞什么？云巅没人了吗？

派个瘸子上来？”“那个头是高，能跳起来吗？”我没有理会那些噪音，我走到网前，

和队友们击掌。“交给我。”我对林舒说。林舒重重地点头。比赛重新开始。

经济学院队发球。她们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找我这个点。一个又快又飘的发球，

直冲我的面门而来。我没有躲，甚至没有去接。我只是站在那里。球在我面前的地上，

出界了。24比23。经济学院队的队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处理。

轮到我们发球。发球队员顶住压力，发了一个漂亮的追身球，对方一传不到位，

球直接垫到了网口，是一个绝佳的探头球机会！经济学院的副攻已经跳了起来，

准备一锤定音！我也跳了。用尽我全部的力量。右膝发出一声哀鸣。“啪！”我拦住了。

球重重地砸回了对方的场地。24平！整个体育馆沸腾了！我的队友们冲过来，

将我团团围住。“燃姐牛逼！！！”我落地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林舒扶住了我。

“还能撑吗？”她在我耳边急切地问。“能。”我咬着牙。比赛继续。因为我这个点的存在，

对方的攻手开始畏手畏脚。她们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扣球，生怕被我再次拦死。比分交替上升，

25平，26平，27平……我的每一次起跳，每一次拦网，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膝盖的疼痛已经麻木，我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就在这时，体育馆的门被推开。

顾深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柳依依。而柳依依的手里，推着一把轮椅。她把轮椅推到场边，

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充满“关切”的哭腔喊道：“江学姐！别打了！学长都快急疯了！

他怕你站不住，让我把轮椅都带来了！你的未来比一场比赛重要啊！”轮椅。那两个字，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全场的喧嚣，瞬间静止。所有人的目光，从我身上，

移到了那把刺眼的轮椅上。那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我江燃，是个残废。

是个需要靠轮椅才能行动的，可怜虫。经济学院队的队员们爆发出刺耳的嘲笑。我的队友们，

则用一种同情又愤怒的眼神看着我。我看到顾深，他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嘴唇翕动，

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柳依依死死拉住。我没有哭，也没有愤怒。我只是觉得，很冷。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我看向王钢教练，声音平静得可怕。“教练，可以继续吗？

”王钢教练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看了看我肿胀的膝盖，又看了看场边那把轮椅，最后，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裁判的哨声响起。对方发球。球，

再次朝着我飞来。又快又急。我移动脚步，准备去接这个球。然而，就在我发力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