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被送进宫里参加选秀的日子。我刚被嬷嬷们收拾好，

穿上那身看起来价值连城、实际上行动困难的宫装，头上插满步摇、金钗，走一步响一身。

马车停在宫门外的影壁前。我掀起车帘，正准备下去。眼前忽然刷出一片光——不是天光，

是一整面挡在视线前的“弹幕”。【停——！！！】【宝，先别下车！你这一步踏出去，

就要给疯批暴君当冲喜新娘了！】【对，就是那本《暴君的白月光已死》，

你是里面被当替身殉葬的女配。】【上一世你进了宫，十年后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

】我脚步一顿。“阿姝？”车外传来阿爹的声音，“小心台阶。”我又往前挪了一寸。

弹幕刷得更疯了。【你别不信啊！你原著人设：出身清贵、性格温顺、无脑恋爱脑，

被迫冲喜→被迫挡刀→最后陪葬。】【现在是读者强行把你往回拽的第N次重开，

你好好珍惜一下行不行？】我沉默了半晌，忽然退回车里，扶着车门坐下。“阿爹。

”我掀开帘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头有点晕，可不可以缓一缓再进宫？

”车外一阵诡异的安静。不等阿爹说话，宫门方向就传来一阵尖叫：“快快快，把人抬出去，

别晕在门槛上冲喜！

”我顺着弹幕指引往宫门内看了一眼——一个衣着华丽的秀女被宫人慌慌张张抬出来，

脸色惨白，头上金步摇歪成了一朵枯花。弹幕贴心地补充说明：【看见没？

原设定里晕在门口的是你。】我被噎了一下。“那就先不进了。

”我冲阿爹露出一个虚弱笑容，“女儿命薄，还是不要撞喜。”阿爹看着我的眼睛，

忽然用力点头：“好！回家！”马车掉头，离开赤红色的宫门。身后，沉重的门扇缓缓阖上。

那张在上一世把我整个吞进去的“命运之口”，被我生生关在了身后。弹幕停了一瞬。

下一秒，刷屏。【啊啊啊啊她居然真听劝了！】【历史性一刻！

我们第一次把女配从火坑门口拽回来！】【宝，记住这个决定，

这是你人生第一次向情节说“不”。】……好家伙。这弹幕脾气挺大。那我，

只好——好好活着。1你问我：弹幕是怎么来的？上一世，我死得很滑稽。暴君驾崩那天，

宫里烧满了纸钱和檀香，烟雾呛得人眼睛发痛。

我穿着那件被太监评价为“入土也体面”的红衣，跪在灵前，

身后跪了一片哭声真假难辨的后妃。“贤妃娘娘。”掌事太监笑得恭敬，“陛下生前最信你，

死后自然也要你陪在左右。”我被人架着走到密室，看见那口漆黑的棺木，

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拎着脖子的鸡。我想挣扎，想哭喊，想把那些年所有的委屈骂出来。

嗓子却像被扼住，连一丝声音都挤不出来。那一刻，我只想问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棺盖合上的瞬间，耳边忽然热闹起来。【作者你给我出来！

】【你给我解释一下阿姝到底犯了哪条死罪，要殉葬三次？】【她从头到尾就一个错：太笨，

不知道该跑！】一片片光像水面上的字，浮现在我面前。最上方，

有一行字：《暴君的白月光已死》——已完结我那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我的一生，

是一本书。而我是那本书里，被当成“对照组”的女配。紧接着，

有人抽抽噎噎地打字：【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她能再来一次。】光幕猛地一闪。再睁眼，

我回到了选秀前一日。只是这一次，我不仅记得整本书的情节，

还能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幕。我以为这就是“天降金手指”。直到现在为止，

我都还不敢轻易这么说。因为我很清楚——重来一次，不是上天怜悯。

而是屏幕另一边一群人骂骂咧咧、心疼到不行，硬生生把我往回拖了一把。2退了选秀，

阿爹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套绣着团喜花的嫁衣烧了。“阿姝。”他看着那堆火，

眼圈通红，“这衣裳不吉利，咱不要了。”上辈子，他没有这样的机会。那时我进宫，

他还要强打精神去接圣旨，在邻里面前强装欢喜，说“这是阿姝的造化，

是我们江家的荣耀”。后来我死了，他也被牵连进宗室案，被拖到午门外跪了一夜，

风吹雨打，差点没起来。这些都是我在那本书里看到的。这一次，我伸手握住他的袖子。

“阿爹。”我缓声道，“我们不走那条路了。”“那我们走哪条路？”他苦笑，

“圣旨虽未下，可消息已经传出去。你这选秀一退，外头只等着看笑话。

”弹幕立刻刷屏：【来了来了，人设里的第一道坎：世人眼中的“逃婚”，

会变成她被羞辱的新源泉。】【阿爹没错，他只是太老实。

】【上一世就是这股“世人眼光”把你一步步推回情节轨道，这一世我们得把嘴都堵上。

】“阿爹。”我抬眼看他，“不如——让他们忙着看别人的笑话？”阿爹愣住：“怎么个法？

”我笑了一下。“选秀这东西，本就不是非我不可。宫里要的是‘冲喜’，谁命硬谁倒霉。

”“我们不如，帮他们找一个更‘合适’的。”弹幕一片问号。【你想干嘛？

】【不会是要拉别人垫背吧？】【冷静，她上一世死得那么惨，

这一世就算黑一点也可以理解……】“阿姝！”阿爹瞪眼，“这可是害人性命！

”“那上辈子谁害我？”我轻声问。阿爹僵住。上一世，我没有看清楚是谁在背后使坏，

只觉得是“命不好”。现在我知道得很清楚——是那户口口声声“本分人家”，

在背后劝我嫁去做冲喜铺路石。是他们一句“女儿替家里尽孝”，把我推上宫门。

我没有立刻把这些说出来。只是缩了缩手：“阿爹，我不想再被别人卖了还替人祝福。

”阿爹沉默了很久，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咬牙道：“好。”“但你记着，

这一世爹帮你扛一次，下一次，咱就想别的法子。”我点头：“行。

”弹幕适时刷出一句：【爹也是第一次当反派，大家给点掌声。】3选秀名单撤下来后，

朝堂上果然炸开了锅。“江大人家那闺女，听说临门一脚怕了？”“谁知道呢，

有人说是犯了冲喜忌讳，有人说是体弱。”“啧，倒是便宜了别家。”有人便宜，有人倒霉。

那户被我记在小本本上的“本分人家”，得知消息后，主动上门探望。“江兄啊。

”那户人家的当家人一进门，就叹气，“听说贵府退了选秀？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命里没有的机缘，强求不得。”阿爹淡淡道。

对方却不依不饶：“可也是个给家族添光的机会啊。你看看，

如今谁不想攀上一点宫里的关系？”他说着说着，眼神不自觉往我这边瞟。

“阿姝自小就懂事。”他笑眯眯，“若真入得宫去，日后江家和我们郑家，都能跟着沾光。

”弹幕翻白眼：【来了来了，这就是上辈子给你灌鸡汤的那张嘴。

】【“为了家族”“为了父母”，最后全是为了他自己。】【记得吗？

原书里就是他提议：‘不如让阿姝顶上’，你阿爹当场就软了。】我捧着茶杯，垂着眼，

一副乖巧闺女模样。阿爹脸上的笑渐渐淡下去。“郑兄。”他声线有些冷，

“我女儿身体向来孱弱，哪经得宫里的那份折腾？”“再说了，入宫不是儿戏，

万一不讨喜……”“怎么会不讨喜。”郑家人一拍大腿，“我听说陛下最近忌讳大喜事，

反倒需要一个命格柔和、能冲淡煞气的。你家阿姝这样温顺的女儿，

天生就是冲喜命——”话没说完，阿爹“哐当”一声放下茶杯。“郑兄，饭可以乱吃，

话不能乱说。”“阿姝是我命里唯一的女儿，你若再说她是冲喜命，咱这交情就到此为止。

”郑家人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一向老好人的江大人能翻脸。

他干笑两声：“江兄误会了，我也是一番好意。”“好意？”阿爹冷笑，“那下回有好意，

劳烦你自己留着。”弹幕狂鼓掌：【爹气场终于上线了！

】【上一世他被“好意”裹挟得团团转，这一世终于学会说“不”了。】我抿着笑，

低头给阿爹添了一杯热茶。“阿爹，茶凉了。”“嗯。”他握着茶杯，指尖还有些发抖，

“阿姝，爹刚才有没有吓到你？”“没有。”我认真摇头。“爹刚刚，

很像一个会护短的好父亲。”弹幕一片“呜呜呜”：【作者写不出来的亲情线，

我们自己给她要。】4退了选秀，我忽然有了许多从未有过的自由时间。上一世，这些日子，

我都在宫里学规矩，学怎么说话不会惹怒暴君、怎么笑才像白月光。这一世，

我坐在自家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桂花酿，旁边堆着几本兵书。“姑娘。

”丫鬟小杏端着点心过来，“这些书真要看啊？都是阿老爷年轻时考试用的，晦涩得很。

”“看看也无妨。”我翻了一页，“免得下一次再有人跟我说‘女儿家不懂朝政’。

”弹幕刷：【对！女频也可以学兵书！】【上一世你完全被情节裹挟，

这一世我们先给你打个基础。】我边看书，边听弹幕八卦。【来来来，

给大家复习一下原书设定：】【男主——疯批暴君，白月光早死，精神有点问题，

靠血光镇运。】【你——白月光替身，冲喜失败，被写了三次死法。

】【三位重要男配：状元狼顾行之，嘴贱狐狸沈折，疯狗刀客谢焱。

】【他们上一世为了挡你的死局，一个死在边关，一个死在宫变，

一个被砍头……】我握着书的手一顿。“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因为你啊。

】弹幕回答得理所当然。【虽然作者写你笨，但你本质上不坏，还很温柔。】【他们看不惯，

你这么一个好姑娘，被情节当耗材写。】【可惜他们也被当耗材写了。

】我盯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眼前忽然有点花。“那这一世——”我轻声开口，

“我能救他们吗？”弹幕静了一瞬。【能。】【只要你每次在关键节点，

哪怕稍微往旁边挪半步，就能挪出一条新路。】【你不是主角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

拆了这本书。】5第一个节点，在放榜那天。贡院门口，人山人海。我和阿爹坐在马车里，

偷偷掀着帘子看。“再往前就不合规矩了。”阿爹嘟囔，“姑娘家不该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