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裴时安叫住了她，“把你放在我家的那些东西，也带走。”

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被这种话刺伤，会红着眼睛质问他“裴时安你什么意思”，然后他会顺势说“我们不吵了”，这件事就又会过去。

但孟歆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沉默地转身，开始在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几乎当成第二个家的房子里，一点点清理属于自己的痕迹。

玄关处，那双他特意买的、印着她名字缩写的小熊拖鞋；厨房杯架上，那个他专属给她用的、印着可爱草莓的马克杯；客厅沙发上，她常盖的那条浅灰色绒毯……她一件件找出来，平静地扔进另一个空纸箱里，仿佛在清理什么无关紧要的垃圾。

期间，裴时安和林芊芊的游戏又开始了新一局。

游戏间隙，林芊芊喊口渴，极其自然地拿起裴时安喝了一半的水杯，喝了一口。

而有严重洁癖、从前连她喝过的奶茶都嫌弃的裴时安，只是看了一眼，竟什么也没说。

林芊芊又撒娇说饿了，想吃某家很远的老字号生煎，裴时安二话不说，立刻起身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孟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脏却奇异地不再感到疼痛，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冰凉。

她抱着清理好的纸箱，走上二楼，准备去裴时安的房间里拿最后几样东西。

刚推开他卧室的门，一个身影就挡在了面前。

是林芊芊。

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都和裴时安分手了，还跑来找什么存在感？”

孟歆不想跟她纠缠，语气平淡：“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彻底断干净。”

“断干净？”林芊芊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这样欲擒故安，裴时安就会多看你一眼？他早就受够你的任性了，每次动不动就提分手，不就是仗着他会来哄你吗？你除了死缠烂打还会什么？”

“我告诉你，你喜欢的，我都要抢走。你不是照抄他的志愿想继续缠着他吗？没关系，我也被北大录取了。我会一步步把他彻底抢过来，让你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的！”

孟歆懒得理会她的疯言疯语，抱着箱子想绕开她。

林芊芊却不肯罢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话语越发刻薄难听：“怎么？被我说中了？没话说了？孟歆，你要点脸行吗？死缠烂打的样子真让人恶心！怪不得裴时安嫌你烦，我看你爸妈也没教好你，才养出你这么个……”

“啪！”

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打断了林芊芊恶毒的话语。

孟歆忍无可忍，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她可以忍受委屈，但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她的父母！

林芊芊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怒火中烧，扬手就想打回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

裴时安回来了。

林芊芊眼神一闪，计上心头。

她猛地抓住孟歆的手，尖叫一声，拽着她一起，顺势就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啊——！”

两个女孩同时滚下楼梯，重重摔在一楼地板上，孟歆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疼，额头磕在楼梯角，温热的血瞬间流了下来。

林芊芊也摔得不轻，但她立刻挣扎着坐起来，抢先一步捂住脸，露出刚才被孟歆打出的那个清晰的巴掌印，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裴时安……呜呜……孟歆她……她突然冲过来打我，还把我推下楼……我好痛啊……”

裴时安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几步跨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哭得凄惨的林芊芊，然后目光冰冷地射向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孟歆，语气寒得像冰：“孟歆！你发什么疯？这是我的家，谁给你的资格对我的客人动手？！”

孟歆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和眩晕，试图解释：“是她先骂我爸妈，我才……”

“够了！”裴时安根本不想听，厉声打断她，眼神里满是失望和不耐烦，“我不想听任何解释！管家！送客！”

管家面露难色，但还是上前，对孟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孟歆看着裴时安毫不犹豫地转身，心疼地扶起林芊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沙发上，拿出医药箱，动作轻柔地给她清理伤口、上药，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那一刻，孟歆的心像是被活生生剜了一刀，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对待她的，有一次她体育课摔破膝盖，他紧张得脸色发白，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往医务室冲，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安慰她“歆歆别怕，马上就不疼了”。

那时他的温柔和紧张，只属于她一个人。

而现在，他所有的关怀和耐心，都给了另一个女生。

所有的解释和委屈都哽在喉咙里，化作一片冰冷的绝望。

她没再说什么，拖着满身狼狈和疼痛，一步步走了出去。

她一个人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是轻微脑震荡，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住院期间，手机不断震动。

是林芊芊发来的各种挑衅信息，附带着裴时安无微不至照顾她的照片和视频。

他喂她喝粥，给她削苹果，甚至陪她在花园里散步。

孟歆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条都没有回复。

心死了，这些挑衅就再也伤不到她分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