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我有了丈夫。

即便他还只是个团在娘胎里的娃娃，我也高兴到泣不成声。

因为我是个等郎妹，这下就不会被指着鼻子骂命贱，被拿棍子追着打了。

二十八岁那年，我同丈夫圆了房，怀了孕。

临盆之际，他请来自称学过医的女知青给我接生。

女知青直接将手伸进我体内，使劲往外拖拽孩子。

孩子被卡住，我下面也血流不止。

女知青尖叫着瘫软在林云生怀里，说自己晕血。

林云生罔顾我的求救，抱着她就往医院跑，临走前还锁上了房门。

“别人都能生，偏你矫情，还害惨了青青，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我拼死撬开窗子，逃离了林家。

五年后，我带着儿子在军区大院扫厕所，碰到了林云生。

他面带嘲讽：“梁淑英，你当年为了躲避惩罚逃走，这就是报应。”

“我的儿子不能跟着你扫厕所，只要你给青青道个歉，我可以把孩子带回去过好日子。”

可是，他的孩子五年前就被憋死在肚子里了。

面前的小男孩，是我和军区首长的独子。

......

“淑英？！”

我在军区大院扫厕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前婆婆胡桂花。

她上下扫视了我一圈，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淑英，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去过什么好日子了呢，原来就是在这里扫厕所啊？”

卫生员临时有事，我学雷锋做好事，替人家干会儿活而已。

我懒得搭理她，转身想走，却被她一把拽住。

“淑英，你别走啊。”她语气突然热络起来：“娘还想让你做儿媳呢。”

这倒是稀罕。

毕竟在林家生活的二十多年，她对我非打即骂，永远看不上眼。

她状似亲热的拉住我的胳膊。

“你走了之后，那个柳青青就进了门，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整天哄着云生给她带她跳舞，看电影，买衣服，花钱无数。”

“我看见她那个娇滴滴的狐媚样子就烦，可不如你在家的时候，娘觉得舒心。”

是啊，我在林家像个丫鬟一样伺候她，能不舒心吗。

“现在云生也出息了，就在这个单位里做大官，一呼百应，可威风了，你回来就跟着享福。”

“娘做主让你回去，谅她柳青青也不敢说什么。”

原来让我回去当牛做马，也是以一个小三的名义。

他们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耻。

我五岁那年，被胡桂花买回去做了等郎妹。

男仔没等来的时候，我就是家里的劳力。

整日里洗衣，捡柴，做饭，下田，采茶，腌鱼......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

林云生出生后，我细瘦的身躯上便整日背着一个胖娃娃。

活计一样不少，还加上了喂奶，哄睡，洗尿片......

林云生从小耳濡目染，把我当家里的下人看待，可他仍然是我唯一的指望。

在无尽的辛劳和磋磨中，我盼望着林云生快快长大娶了我，这样就能分家了。

我勒紧裤腰带攒钱，只等着分了家去别处盖两间房子，和公婆分开住。

我们刚成婚，村里来了一批知青。

其中一个叫作柳青青的，吸引了林云生的眼神。

她年轻，漂亮，说话娇娇软软的，还很爱撒娇。

在家里锄头都不会用的林云生，每天早出晚归去给柳青青干活。

我攒了三个月的肉票，做了一顿红烧肉，刚出锅就被他拿走送给了柳青青。

甚至我攒下的盖房钱，被他拿去给柳青青做衣服，看电影，挥霍一空。

我疯了般地质问他，他对我一脸嫌恶：

“你整天就知道干活，省钱，像个老妈子一样，又恶心又烦人。”

“你看人家青青，那才叫会生活，懂情调，才像个女人。”

胡桂花呢，觉得自己儿子能勾搭这样一个城里小姐很有能耐。

把柳青青当天仙菩萨一样供着。

他们得偿所愿，把天仙请回了家，却又怪天仙不会做家务，多可笑啊。

我半句话都不屑跟她说，抽出胳膊准备离开。

这时我的儿子君君跑过来，扑到我怀里朗声道：“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