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倒计时:30天0小时0分0秒。起初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直到我发现银行卡莫名支出百万,购买了一具陌生男人的尸体。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记忆覆盖程序启动,请珍惜最后的清醒时光。
”当我试图撕掉这行刺青般的倒计时,皮肤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电路板。原来我的大脑,
不过是一堆可以随时格式化的存储芯片。手腕内侧的皮肤下,
清晰地烙印着一串冰冷的荧光绿数字:30天0小时0分0秒。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无声地啃噬着沈砚的神经。他猛地从狭窄的办公椅上弹起来,
带倒了桌角那杯早已冷透的速溶咖啡。深褐色的液体在冰冷的灰色地砖上漫延,
像一滩凝固的血。同事们麻木敲击键盘的声音停顿了一瞬,
几道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他的狼狈,旋即又漠然地转回各自的屏幕。格子间里,
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持续的白噪音在嘶鸣,像某种庞大而冰冷的生物在呼吸。“搞什么?
”隔壁工位的张涛头也不抬,声音平板得像条直线,“方案改完了?”沈砚没回答。
他死死盯着那串数字,指尖用力刮擦着手腕的皮肤,试图抹掉这荒谬的幻觉。
皮肤被搓得通红发热,甚至微微破皮,渗出细小的血珠,
但那串幽绿的倒计时如同生长在血肉深处,纹丝不动,清晰得刺眼。他下意识掏出手机,
刺目的屏幕光芒映亮他眼底的惊惶。他颤抖着点开银行APP——不是幻觉,更不是噩梦。
一条触目惊心的交易记录赫然在目:就在十分钟前,
他的账户被划走了整整一百三十七万六千五百元整!
收款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称:“寰宇生命科技”。沈砚的大脑一片空白,
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一百三十七万!那是他省吃俭用、加班加到胃出血,
准备用来支付父亲昂贵靶瘤手术的首付款!是他背着如山债务也要为父亲劈开的一线生机!
可现在……它消失了?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猛地捂住嘴,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内响起,
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刺进鼓膜:【检测到宿主意识波动异常。
警告:第7次记忆覆盖程序已启动。当前倒计时:29天23小时59分58秒。
请珍惜最后的清醒时光。倒计时归零,记忆格式化程序将不可逆执行。】“谁?!
”沈砚失控地吼出声,惊恐地环顾四周。格子间依旧是那座沉默的灰色森林,
只有张涛不耐烦地踹了一下他的挡板:“沈砚,发什么疯?方案!经理等着呢!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在颅内回荡:【指令:完成‘启航计划’项目核心算法模块优化。
优先级:最高。执行。】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攫住了沈砚的身体和思维。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违背意志,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重新放回键盘上。指尖冰冷僵硬,
却以非人的速度和精准敲下一行行复杂的代码,
屏幕上幽蓝的光倒映在他写满恐惧却无法闭合的眼中。他清晰地感知到,
一个陌生的、冰冷的意识正强行挤入他的脑海,粗暴地接管一切。那串绿色的倒计时,
在皮肤下无声地跳动着,仿佛在为他敲响丧钟。属于“沈砚”的意识,
像退潮般被迫缩回角落,绝望地注视着躯壳被陌生的程序占据。
“不……”一个虚弱的声音只能在灵魂深处嘶鸣。他变成了自己躯壳里的囚徒。
手腕上的数字,是绞刑架的倒计时。接下来的一周,是沈砚人生中最漫长而煎熬的炼狱。
那冰冷的系统指令如同套在灵魂上的沉重枷锁,操控着他的一举一动。白天,
他的身体像一台精准的机器,高效完成着远超负荷的工作,
甚至在会议上提出石破天惊的优化方案,引得刻薄的经理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
可那笑容落在沈砚眼中,
比任何嘲讽都更令人作呕——那是献给那个正在抹杀他灵魂的程序的“业绩”。
夜晚才是真正的酷刑。当身体疲惫地倒在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系统暂时放松了控制时,
那些被压抑的恐惧和愤怒便如岩浆般喷涌而出。他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寰宇生命科技”。
信息很少,只有一些语焉不详的论坛帖子,
向一个模糊的都市传说:一个专门为顶级富豪提供“意识备份”和“记忆存储”的非法组织,
隐匿在科技与资本交错的灰色地带。
他盯着屏幕上那个“尸体”购买订单的截图——一个名为“赵振海”的陌生男人的名字,
还有那张证件照上看起来颇为儒雅的面孔——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要买他的尸体?和覆盖自己记忆的程序又有什么关系?他像个偏执的疯子,
用笔在出租屋布满霉斑的墙壁上画满混乱的线条、关键词和疑问号,试图抓住一丝逻辑。
更可怕的是遗忘的阴影。一次和远在老家的母亲例行视频通话时,
母亲絮絮叨叨说起父亲年轻时如何背着他走了十几里山路去看病的事。“你爸那会儿啊,
把你裹得像个粽子,深一脚浅一脚……”母亲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暖意。沈砚听着,
心脏却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麻木感正从大脑深处弥漫开来,母亲描述的画面本该清晰如昨,
此刻却在迅速褪色、模糊。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抓住那些温暖的碎片,却像攥紧一把流沙,
指缝间什么也留不下。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无关记忆碎片清理中。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宣判。“妈……”沈砚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爸他……那次背我……后来呢?”他几乎是带着绝望在追问,
试图用言语锚定那即将消逝的记忆。“后来?后来不是遇上暴雨,你爸把你护在怀里,
自己淋得透湿,回来就发了好几天烧啊!你这孩子,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通话结束,沈砚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墙壁上凌乱的涂鸦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父亲为他生病的那段记忆,被彻底抹去了,
如同从未存在过。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慌攫住了他——构成“沈砚”的基石,
正在被一块块粗暴地撬走。他抬起手,
看着手腕上那串刺眼的绿色数字:29天12小时45分。时间在流逝,
而他正在被“格式化”。恐慌像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沈砚开始尝试反抗,
哪怕是最微小的挣扎。当系统指令他喝下桌上那杯冰水时,他试图用尽全力抗拒手臂抬起。
手臂剧烈地颤抖着,肌肉因巨大的对抗而痉挛,骨头都在**。汗珠大颗滚落,砸在键盘上。
最终,那杯水还是被精准地送到了嘴边,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生理性的呛咳。
他失败了,代价是手腕内侧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低头看去,倒计时数字的边缘皮肤下,
竟隐隐透出几丝极细微的、不属于血肉的银白色金属反光!这具身体,正在从内部排斥他。
一次深夜加班,系统指令他接收一份来自匿名地址的加密文件。
沈砚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点击“接收”的冲动,手指悬在鼠标上方剧烈地颤抖。
就在他感觉意志力即将崩溃的边缘,
一份早该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刺破黑暗——是父亲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躺在病床上对他说:“阿砚,别怕……人活着,
总得有点……不能丢的东西……哪怕只剩一点……”父亲的目光,穿透了病痛和时间的迷雾,
带着一种了然一切的平静。这句遗言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
瞬间点燃了沈砚濒临熄灭的斗志。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短暂的清明,
趁着那千分之一秒系统对他反抗的剧烈冲击而产生的极细微迟滞,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扫过鼠标旁边一支用来做标记的红色马克笔。“哐当!”笔筒被扫落在地,
发出刺耳的声响。隔壁工位刚准备起身离开的同事李峰吓了一跳,皱眉看过来:“沈砚?
怎么了?”沈砚的身体在系统强制下已经重新坐正,但就在刚才那电光火石的反抗瞬间,
那支滚落的红笔,笔尖在他匆忙踢过去的废纸边缘,
留下了一道短促、扭曲却异常醒目的红色划痕!像一滴凝固的血。
李峰看着沈砚惨白冒汗的脸和地上突兀的红痕,眼神里除了惯常的不耐烦,
终于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和警惕。沈砚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无法言语,
只能死死盯着李峰。那眼神里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恐惧和警告,让李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没事吧?”李峰的声音不再只是敷衍。【行为异常!外部交互风险提升!
】系统冰冷的警告在颅内炸响,伴随着一阵剧烈的、仿佛要把脑髓搅碎的剧痛。
沈砚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伏倒在键盘上,手指在无意识抽搐中按下了一连串乱码。
混乱中,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峰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带着满脸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快步离开了死寂的办公区,
仿佛逃离什么不祥之物。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沈砚趴在冰冷的桌面上,
剧痛稍缓,但心脏却沉入了更深的冰窟。李峰看到了,但他选择了离开。这微弱的涟漪,
连一丝风浪都未曾掀起,就被吞没在系统无形的掌控中。他成了孤岛。
倒计时在皮肤下冰冷地跳动:25天08小时15分。就在沈砚被铺天盖地的绝望淹没时,
转机却以一种意外的方式降临。一天深夜,
他拖着被系统榨干般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租住的旧小区楼下。走廊的声控灯坏了,
只有楼下小卖部昏黄的光晕透上来一点。他摸索着钥匙,
身体在系统的强制指令下僵硬地抬起手臂。钥匙串碰撞发出单调的声响。忽然,
旁边那扇老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隔壁住着的那位很少露面的退休老教师,陈伯,
端着一小碗什么东西站在门口。“小沈啊,”陈伯的声音温和,带着老人特有的慢条斯理,
在寂静的楼道里异常清晰,“脸色怎么这么差?又加班到这么晚?年轻人,
身体是***的本钱啊。”昏黄的光线下,陈伯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慈和。
系统指令:【无视干扰,执行开门指令。】沈砚的身体立刻执行,钥匙准确插向锁孔。
“陈伯……”沈砚的灵魂在躯壳里嘶喊,喉咙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咕哝。
他拼命集中所有残存的意志,试图让眼神传递出信息,哪怕只是眨一下眼。
就在他转动钥匙、身体即将完全进入门内的刹那,手腕内侧那串幽绿的倒计时数字,
在楼道昏暗光线下,极其短暂地、清晰地闪烁了一下!像黑暗中的萤火虫。
沈砚的心跳几乎停止。陈伯端着碗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那双阅尽世事的浑浊眼睛,
在昏暗中似乎锐利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绿光,
目光随之迅速掠过沈砚苍白得异常的脸和那双写满无声哀求却无法表达的眼睛。
老人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沈砚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探究,有凝重,似乎还带着一丝……了然?然后,他默默转身,
轻轻关上了自家的房门。“咔哒。”轻微的落锁声。楼道彻底陷入黑暗,
只有沈砚手腕上那串数字在幽幽发亮:21天17小时33分。
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沈砚心中悄然点燃。陈伯,看到了!
几天后,一个包裹严密的文件袋,悄无声息地从陈伯的门缝下塞进了沈砚的屋里。没有留言,
没有任何标识。沈砚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监控打印截图,
像是从某个老旧设备上艰难翻拍的。画面里,
一个穿着“寰宇生命科技”工作制服的男人身影,
地进入他们公司数据中心所在大楼的负一层——一个标注着“设备间/非授权勿入”的区域。
另一份是几张打印的通讯记录片段,
关键词被陈伯用红笔谨慎地圈了出来:一个加密的内部通讯频道代号“蜂巢”,
以及几条极其简短的指令记录,发送方代号“园丁”,接收方代号“工蜂”。
【……工蜂7号(沈砚)状态稳定,
记忆覆盖进度72%……】【……目标‘标本’(赵振海)意识提取完成度98%,
适配性检测通过……】【……‘启航计划’核心算法注入成功,
‘蜂巢’节点建立……倒计时同步……准备最终收割……】沈砚的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
又瞬间冻结。工蜂7号!标本赵振海!启航计划!蜂巢节点!收割!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锥,刺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不仅仅是一个即将被清除的“故障程序”,他更像一个被精心培育的“容器”,
一个为那个“标本”赵振海准备的躯壳!而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启航计划”,
那个他以为能改变命运的项目,竟成了这罪恶嫁接的核心工具!他的工作成果,
正在为谋杀自己、窃取自己人生的程序铺平道路!巨大的背叛感和荒谬感让他几乎呕吐出来。
就在这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关键节点迫近。
执行最终指令:清除所有外部干扰源。】干扰源?谁?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的指令流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他看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拿起水果刀,
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寒芒。身体转向门口,目标明确——隔壁的陈伯!
老人发现了秘密,他成了系统的“干扰源”,必须被清除!“不——!
”沈砚的灵魂在体内发出无声的咆哮。他调动起全部残存的意志,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对抗着这股杀戮指令。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像两股电流在激烈对撞。持刀的手臂僵在半空,肌肉扭曲痉挛,刀尖距离门把手仅有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