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季柚,大乾朝新鲜出炉的废后。
圣旨下来那天,我打包行李的速度比谁都快,就差在冷宫门口挂个“开业大吉”的牌匾。
我以为终于可以实现我种田、发呆、数蚂蚁的退休梦想。
结果,我那个高高在上的前夫哥,当朝新帝,隔三差五跑来我这儿,说什么是江山和他都需要我。
我寻思,这江山要是需要一个种地能手,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他那个深情款款的弟弟,靖王爷,总在月黑风高的时候翻墙进来,说要带我远走高飞。
我说大哥你先把我菜园子的栅栏修好行吗?昨晚黄鼠狼把你踩坏的地方当门了。
还有那个新科状元郎,一脸正气地站在门口,说要为我洗刷冤屈,还我清白。
我问他:“洗刷冤屈影响我堆肥吗?不影响的话你随意。”
他们以为这是什么***情深的戏码。
我只觉得,我清净的退休生活,被几只烦人的苍蝇给毁了。
我的目标很简单:关门,落锁,谁也别想打扰我种大白菜。
圣旨送到凤仪宫的时候,我正在廊下拿小剪子修一盆长歪了的兰花。
领头的太监是皇帝跟前最得脸的王德全,捏着嗓子,把那份“上承天命,下抚万民”的废后诏书念得是荡气回肠。
宫女们哭倒一片,声音凄厉,好像被废的不是我,是她们亲娘。
我把歪掉的枝桠剪下来,放到一边,抬头问王德全:“念完了?”
王德全被我问得一噎,脸上那副悲悯的表情僵住了。
“回…回娘娘,念完了。”
“哦。”我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那走吧。”
我的反应太平静,平静到王..德全都开始怀疑人生。
他大概预演过一百种场景,比如我哭着抢夺圣旨,或者晕死过去,再或者指着他鼻子大骂昏君无道。
唯独没想过,我会这么配合。
“娘娘,您……”他试探着开口,“您……没什么想说的?”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想了想。
“有。”
王德全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准备听我的“临终遗言”。
我说:“冷宫的院子大不大?朝向好不好?有没有井?”
王德全的嘴张成了个“O”字,半天没合上。
去冷宫的路,我走得比谁都快。
我那点可怜的家当,早就让贴身宫女采荷打包好了,两个小箱子,主要是些换洗衣物和几本我爱看的游记。
至于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皇帝没说收回,我也懒得带。
带那玩意儿干嘛?去冷宫跟老鼠炫富吗?
采荷一路哭哭啼啼,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啊!这可怎么办啊!”
我安慰她:“急什么,换个地方住而已。以前那凤仪宫,管东管西的人太多,窗户外面天天有人影晃,我睡个懒觉都得被人念叨。现在好了,没人管了。”
采荷抽噎着说:“可那是冷宫啊!听说里面又冷又潮,还会闹鬼!”
“闹鬼?”我来了兴致,“男鬼女鬼?长得好看不?”
采荷彻底不哭了,她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冷宫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确实破旧,院墙上爬满了藤,角落里长着半人高的杂草。
但是大,真的大。
主殿虽然漏风,但收拾收拾还能住人。
最让我满意的是,院子后面有一大片空地,土质看起来还不错。
最关键的,院子正中央,真的有一口井,水还挺清冽。
完美。
这哪里是冷宫,这简直是我的梦想庄园。
我让采荷把行李放下,自己挽起袖子,开始拔草。
采荷看傻了:“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规划一下土地啊。”我头也不抬,干劲十足,“这片地方,向阳,适合种点青菜萝卜。那片墙角阴凉,可以试试种蘑菇。等开春了,我们还能养几只鸡。”
采荷的世界观,在进入冷宫的第一天,就碎成了渣。
就这样,我在冷宫安顿了下来。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开垦土地,修补屋顶,研究堆肥。
日子过得比在凤仪宫当皇后时还要充实。
我以为这样的清净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
直到一个月后,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那天我正在给刚翻好的地浇水,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送饭的小太监。
回头一看,愣住了。
来人穿着一身明***的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不是我那个把我废掉的前夫哥,当朝新帝萧承安,还能是谁?
他大概也没想到会看到这幅景象。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头发随便挽着,裤腿上沾满泥点的废后。
他眼里的惊讶和嫌弃,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季柚,”他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把水瓢里的水浇完,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
“陛下眼神不好吗?种地啊。”
萧承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自甘堕落!”他冷哼一声,“身为废后,不知悔过,竟然在此做些农妇的活计!”
我笑了。
“陛下,我已经是废后了,不是皇后了。悔什么过?难道我应该天天焚香沐浴,哭着求您把我接回去吗?”
我走到井边,洗了洗手上的泥。
“再说了,陛下您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我这犄角旮旯?”
萧承安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大概是觉得,我应该对他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他纡尊降贵地来看我,我应该受宠若惊。
“朕……是路过。”他生硬地找了个借口,“顺便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哦,那让您失望了。”我从旁边摘了根黄瓜,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嘎嘣脆。
“我不仅没死,还活得挺好。胃口好,睡眠足,连多年的头风都好了。”
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黄瓜:“刚摘的,新鲜。陛下要来一根吗?”
萧承安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