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
引擎熄灭,他却没有立刻下车,只是独自坐在驾驶座上,点燃了很久未抽的香烟。
秦沫安最后打在屏幕上的那些字,他只看了几眼,就像印在了脑子里。
一直反反复复提醒着他,他曾经是多么过分。
他又想起秦沫安小时候,绘画比赛得了奖,眼睛亮晶晶地向他展示奖状,他却只敷衍地回了句“不错”。
后来还有无数个类似的场景,小安安兴冲冲地和他分享生活里的趣事,他都只会嫌她耽误时间,让她别闹,别烦……
施舍。
安安真是没有说错。
只不过,现在需要被施舍的人,变成了他。
霍彦深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呛进肺里,他咳个不停。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后,霍彦深抬手捂住脸,指缝间一片湿凉。
安安太乖了,乖到被他一次次忽视,一次次理所当然地要求退让后,也只是默默承受。
是他,亲手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推向了别人的怀抱。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可是,那么爱他的安安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那个从小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安安。
那个从小就期待做他新娘的安安……
她怎么会,怎么能,投向别人的怀抱?
那个平凡的男人会听你的废话?
霍彦深在心里冷笑,难道我做不到吗?
当初刚接手H市的分公司,四面楚歌,压力如山。
他太心急,太想做出成绩,才会对安安那般严厉。
她想要被重视,被倾听,这有什么难?
自己改就是了。
只要他改掉以前的毛病,耐心一点,对她好一点,把她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她总会回心转意的。
毕竟他们之间有二十二年的感情,毕竟……她曾经那么爱他。
一个破兽医,没自己帅,没自己有钱,自己绝不可能输给他!
回家后,霍彦深继续坐着抽闷烟。
蒋月摇摇晃晃地回来,伴随着浓烈刺鼻的酒气。
她嗤笑一声:“哟,霍总今天怎么没去你那白月光跟前献殷勤?”
霍彦深摁灭烟头,声音冷得像冰:“我的律师明天会找你谈离婚事宜,你准备好。”
“离婚?”
蒋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霍彦深,你终于装不下去了?”
“早就想和我离婚,又舍不得两家捆绑的利益。”
“怎么,现在看到人家身边有了护花使者,急了?”
霍彦深站起身,语气里的嫌恶毫不掩饰。
“不管安安有没有回来,我今年都一定会和你离婚。”
“比电诈还频繁的电话和骚扰短信,不分轻重打扰重要会议,酗酒***……我真是受够你了。”
蒋月猛地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是,我不如秦沫安会念书,不如她懂事乖巧,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她。”
“可那又如何?我赢了,她先被我爸妈赶走,然后被你赶走了,哈哈。”
“霍彦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秦沫安走了四年,你风雨无阻地去城西那家灌汤包店,你做给谁看?”
她冲上前,用力推搡着霍彦深,妆容精致的脸因为愤怒和酒精而扭曲。
“你省省吧!你以为秦沫安回来会向老板打听一下你为她守身如玉的痴情样子?”
“我告诉你,从你决定娶我,决定委屈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会为你回头了!”
“全世界都觉得秦沫安是你的舔狗,我看你才是!你才是那个求而不得,只敢在背后搞些自我感动的可怜虫!”
“够了!你闭嘴!”
霍彦深掀了蒋月面前的茶几。
蒋月的话精准地捅穿了他最后自欺欺人的伪装。
蒋月被茶几砸得倒吸一口冷气,却依旧不甘示弱地尖叫,“你让她把婚约让给我!你让她把婚纱让给我!你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挂了她的电话!”
“霍彦深,是你亲手不要她的,现在装什么深情?你以为你让她离婚她就会离吗?你做梦!你活该!”
“砰——!”
又一个花瓶在她歇斯底里的叫骂中粉身碎骨。
霍彦深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妇的女人,再看看这满地狼藉,一种彻骨的悲凉席卷了他。
他松开了手里的花瓶 Z? ,拖着步子转身出了大门。
是啊,他在做什么梦?
那个会缠着他说话,会把他当成全世界的秦沫安,早就被他弄丢了。
是他,活该。
小说《在非洲草原待了四年后,我回国了》 第5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