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王秀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李青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让你做顿饭怎么了？真是白养你这么大！”李磊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皱着眉附和：“姐，累就歇会儿再做呗，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看，这都快11点了，一家人还饿着肚子，心想着回到家能吃口热乎的呢。”

张敏放下瓜子，掏了掏耳朵，阴阳怪气地说：“姐，我不太会做饭。没你做得好吃，他们爷儿几个平时都不爱吃我做的饭菜。”最小的侄子李攀哭闹起来，蹬着腿喊：“我要吃糖醋排骨！我就要姑姑做的！”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起哄，

客厅里又吵成一团。看着眼前这一幕，以前，每次这样，她都会心软妥协，默默捡起围裙走进厨房。可今天，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理所当然的脸，她心里那点仅存的顺从，一点点碎了。“我不是不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胸口却隐隐泛起闷痛，“我从下午忙到现在，没吃一口饭，手还被烫伤了。你们能不能稍微体谅我一下？要么自己做，要么点外卖，我今天真的做不了。”“体谅你？谁体谅我们啊？”王秀兰气得发抖，伸手就想去推她，“你弟一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吃你做的饭怎么了？你就是个白眼狼！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李青下意识地躲开，王秀兰扑了个空，怒火更盛。她转头瞥见旁边餐桌上的空碗，抓起一个就朝李青身上砸过去——“哐当”一声脆响，白瓷碗摔在李青脚边，碎成了几片。汤汁溅到她的裤腿上，黏腻冰凉。空气瞬间凝固了。

孩子们吓得不敢哭了，李磊和张敏也愣住了。李青看着地上的碎碗，又看了看母亲狰狞的脸，心里忽然一片冰凉。她没有哭，也没有争辩，只是弯腰捡起脚边的降压药，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妈，药我给你买来了，记得按时吃。”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口走，没有回头。王秀兰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你走！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李青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拉开门，走进了外面的夜色里。身后的咒骂声和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她拿出手机，把母亲和李磊的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姐!”李磊急匆匆从家里追了出来，目光落在她小臂红肿的烫伤、裤腿上没擦干净的汤汁，又瞥见她脸色苍白得没一点血色，走路都有些发飘，连忙上前拉住她，“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真累坏了？”“没...没事，就是今天累着了。”

李青支支吾吾地，攥紧了衣角——她不敢说病情，怕被当成“不想做饭的借口”，也怕这份难得的关心只是一时热乎。“磊娃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在家多住几天嘛。今天我实在是做不动饭了，你们将就点，点个外卖或者出去吃啊!”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姐，没事儿。待会我带他们出去吃，对了，姐你吃了吗？”李磊的声音带着几分笨拙的担忧，李青胸口的闷痛似乎都轻了些，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全身上下暖了起来。“我吃...在店里吃了点，你不用管我，回去好好陪你媳妇孩子吧。”

她转身想走，刚踏出两步，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脚步发虚，胸口的闷痛感骤然加剧，像被一只手紧紧按住，她想扶住墙，却浑身无力，眼前一黑，顿时不省人事....“姐!”昏沉沉中，她仿佛听见李磊焦急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