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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为活命,入赘为婿,沦为笑柄。

三年后,我为公道,一介布衣,撼动龙庭。

他们都以为我是摇尾乞怜的狗,却不知,我隐忍的獠牙,只为撕裂这腐朽的天。岳父,你看好了,这天下,是如何因你一念之差,而改朝换代!

我成婚的第三年,是在一阵犬吠声中开始的。

那不是院子里养的狼犬在叫,而是我的大舅子,苏家大少苏文皓,捏着我的脸,让我跪在地上学给他听。

“陈渊,你这条狗,叫得再像一点!”他手里那杯滚烫的茶水,就悬在我的头顶,氤氲的热气烫得我头皮阵阵刺痛,“叫得好了,今天赏你跟下人一桌吃饭。”

今天是我的妻子,苏家大**苏清雨的生辰。满堂宾客,高朋满座。而我,这个苏家的上门女婿,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我跪在这通往后厨的偏厅里,像一件丑陋的摆设,承受着所有路过宾客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

三年前,我家道中落,父亲被政敌构陷,满门流放。**着装死,才侥幸逃过一劫,身无分文,重病垂死。是苏家家主,我的岳父苏光利,看中了我父亲曾许诺给他的一个“人情”,将我招为了赘婿。

他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用我这个“罪臣之子”的身份,向他的政敌表忠心。我活着,就是他苏家忠诚的投名状。

所以,这三年来,我活得连狗都不如。

我的所谓“妻子”苏清雨,那个金陵城里艳名远播的才女,从未正眼看过我。我们的婚房,不过是下人房旁的一间柴屋。她看我的眼神,永远是冷的,像在看一件不得不忍受的脏东西。

“怎么?哑巴了?”苏文皓见我迟迟不出声,手里的茶杯一斜,滚烫的茶水便浇了我的脖子一片。

**辣的剧痛传来,但我没有动,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痛吗?痛。

但比这更痛的,是三年前,看着父亲被押赴刑场时,回头看我的那一眼。那一眼里,没有不舍,只有嘱托和无尽的恨意。

父亲说:“渊儿,活下去。像狗一样,也要活下去。陈家的血仇,不能断。”

所以,我活下来了。

我抬起头,看着苏文皓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张开了嘴。

“汪。”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竖着耳朵听笑话的宾客耳中。

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传来。苏文皓笑得最大声,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像打赏乞丐一样,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扔在地上。

“赏你的!哈哈哈,真是条听话的好狗!”

我没有去看那锭银子。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月洞门下的苏清雨。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美得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像。她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有厌恶,有不忍,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哀。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然后,她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迅速地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去,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对她的侮辱。

我缓缓低下头,额头触碰到冰冷的青石板。

没有人看到,在我低垂的眼眸里,没有屈辱,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深渊。

三年前,父亲赴死前,留给我的,除了那句遗言,还有一枚藏在发髻里的、刻着“天枢”二字的兵符。

他告诉我,陈家百年积累,真正的力量,不在朝堂,而在江湖。他为我留下了七个生死弟兄,他们是陈家暗中培养的“北斗七星”,每一个,都是足以搅动一方风云的麒麟才子。

这三年来,我忍辱负重,白天是苏家的狗,夜晚,则是那支足以打败天下的力量的“天枢”。

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等一个,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的时机。

而今天,苏文皓的这杯茶,苏清雨的那个眼神,让我知道,时机,快到了。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这腐朽的世道,这冰冷的人心,是时候,用一场大火,将它烧个干干净净了。

深夜,喧嚣散尽。

我回到那间比冰窖还要冷的柴房,脖子上的烫伤依旧**辣地疼。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冷透了的残羹冷炙。这是厨房的王大娘,可怜我,偷偷给我留的。

这就是我,苏家赘婿,在妻子生辰宴上的“晚餐”。

我端起碗,将那些混杂着肥油和菜叶的米饭,一口一口地咽下去。胃里翻江倒海,但我没有停。因为我知道,只有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谋划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的脑海里,有一个秘密。一个连我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我能在我脑中,构建一个“沙盘”,将所有的人、事、物,都化为棋子,进行无数次的推演,直到找出那个成功率最高的、唯一的解。

这是我的天赋,也是我复仇最大的依仗。

今晚,在偏厅受辱时,我的“沙盘”其实一直在飞速运转。我推演的,不是如何反抗苏文皓,而是如何利用这次“屈辱”,来达到我的第一个目的。

我的岳父,苏光利,是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商人。他留着我,除了当投名状,也是在观察我。他想看看,一个曾经的官宦子弟,在被碾碎了所有尊严后,是会彻底沉沦,还是会……露出某些他可以利用的价值。

我要给他的,就是他想要的“价值”。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清冷的梅花香气飘了进来,驱散了屋内的霉味。苏清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和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阳春面。

我有些意外,放下了手里的碗。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踏进这间柴房。

“把药上了。”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冷,没有温度,“今天的事,是我哥不对。但他就是那个性子,你……忍忍就过去了。”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没有看我,目光落在我那碗已经见底的残羹上时,微微一顿,眉心蹙得更紧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烛光下,她的侧脸完美无瑕,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我知道,她不是来关心我的。她只是觉得,苏家的狗,在外面丢了人,让她这个主人,也失了颜面。她的施舍,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维护自己体面的姿态。

“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但这世道就是如此,弱肉强食。你既然选择活下来,就该学会,如何更好地活下去。”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我看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突然笑了。

弱肉强食?

说得真好。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缕面条,放进嘴里。味道很好,比那碗残羹好了千百倍。但我心里很清楚,这碗面,和那碗残羹,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施舍。

而我陈渊,要的,从来不是施舍。

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坐在主位上,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跪下来,向我讨要残羹冷炙。

我吃完面,将那瓶金疮药,随手扔到了床下的角落里。然后,我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竹哨,走到窗边,对着漆黑的夜空,吹出了一段不成调的、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听懂的鸟鸣。

这是“北斗七星”的联络暗号。

今夜,我要见的,是“开阳”——一个疯疯癫癫的机关术天才,也是我打败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苏家以漕运为生,最大的依仗,是城外那条洛水河道。而我,要让我的岳父大人明白,他引以为傲的财路,是多么的脆弱。

我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给他致命一击。然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让他心甘情愿地,将苏家的财权,交到我这只“狗”的手里。

这盘棋,从今夜起,由我来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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