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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董的声音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宴会厅里虚伪的喧嚣,在我耳中炸开。我的血液在刹那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凝固成冰。

疯子。

这个词,比我从**那里得到的任何一份冷静的分析报告都更具冲击力。它意味着不可预测,意味着绝对的危险。

我挂断电话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快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我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变了。那层包裹在我身上七年之久的、温顺恭谦的司机外壳,正在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坚硬的内核。

“大**,”我上前一步,站到苏瑾的侧前方,这个位置既能将她护在身后,又能让她清晰地看到我的表情。我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苏瑾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还沉浸在刚才我对王董那番话的震惊中,此刻又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弄得有些发懵。

“离开?”她蹙起眉头,“陈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订婚仪式马上就要……”

“来不及解释了。”我打断她,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死死地锁定了正朝我们走来的林子航。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微笑,但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丝毫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占有欲。

他像一头优雅的猎豹,正在逼近他的猎物。

“苏瑾,怎么了?”林子航的声音温和得像春风,他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揽住苏瑾的肩膀,“是不是王董的话让你不开心了?没关系,我……”

我身体一侧,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的手和苏瑾之间。

林子航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看着我,眼神阴鸷得像要滴出水来:“一个司机,谁给你的胆子碰我的未婚妻?”

他刻意加重了“司机”和“未婚妻”这两个词,像是在用身份的烙铁,给我打上卑微的印记。

周围的宾客已经嗅到了火药味,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闪光灯又开始不合时宜地闪烁起来。

我不能在这里和他起冲突,那只会把苏瑾推向更危险的境地。我必须利用我最大的优势——信息差,以及这七年来,我和苏瑾之间建立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信任。

我没有理会林子航的挑衅,而是直视着苏瑾的眼睛。那是一双我看了七年的眼睛,我熟悉它在每一个情绪下的细微变化。

“大**,”我放缓了语速,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恳切,“董事长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您立刻回去。是公司的最高级别指令。”

我搬出了苏董,这是我唯一的挡箭牌。

苏瑾显然犹豫了。她看了一眼林子航,又看了一眼我。一边是即将与她订婚的、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另一边,是跟了她七年、刚刚展现出惊人一面的司机。

林子航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强硬地将苏瑾拉到自己身边,宣告**:“有什么事比我们的订婚宴更重要?爸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时刻,有什么事不能等宴会结束再说?陈默,你是不是听错了?”

他的手紧紧地箍着苏瑾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起了眉。

我看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知道,常规的理由已经无法说服她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紧急公务”的理由,抛下满堂宾客和自己的未婚夫离开。她需要一个只有她和我才懂的信号。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她探究的目光,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大**,还记得五年前那个雨夜吗?厨房里,还有一碗阳春面。”

阳春面。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

我看到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那是她人生最狼狈、最无助的一刻,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个夜晚,那碗面的温度,是我和她之间最隐秘的契约。它代表着绝对的安全和无条件的信任。

她终于明白,事情已经严重到了必须抛下一切的地步。

“子航,放手。”苏瑾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冷意。

林子航愣住了,他没想到苏瑾会突然转变态度:“瑾瑾,你……”

“我爸找我,一定有急事。”苏瑾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林子航却攥得更紧了。

他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偏执的疯狂。他死死地盯着苏瑾,低声嘶吼道:“不准走!今天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的失态让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我心头警铃大作。苏董说得没错,他就是个疯子!他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向前一步,右手化作手刀,精准地劈在林子航的手腕关节处。那里是麻筋,瞬间的酸麻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趁着这个空隙,我一把抓住苏瑾的手腕,将她拉到我身后,用我的身体将她和林子航完全隔开。

“跟我走!”

我拉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林子航的怒吼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陈默!你敢带走她,我让你在江城彻底消失!”

我没有回头。我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冒出冷汗,但我握着她的手,却异常坚定。她的手很凉,在我掌心里微微颤抖,但她没有挣扎,而是选择跟上我的脚步。

这一刻,我不是司机,她也不是大**。我们是两个在悬崖边上逃亡的人。

整个宴会厅都炸开了锅。宾客们的惊呼,记者们的快门声,保安冲上来的脚步声,乱成一团。

我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我没有选择走正门,那里肯定已经被记者和保安堵死了。我拉着她,穿过人群,直接冲向了宴会厅后方的员工通道。

这是我的职业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提前勘察好所有的出口和路线。这个习惯,在今晚救了我们的命。

“抓住他们!”林子航的声音在后面追赶,越来越近。

我推开员工通道的防火门,一股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通道里没有灯,一片漆黑。

苏瑾显然有些害怕,脚步慢了下来。

“别怕,大**,跟着我。”我握紧了她的手,沉声说道。我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产生了回响,似乎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凭着记忆,拉着她在黑暗中飞奔。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而杂乱的“哒哒”声。我知道这样跑不快,而且很危险。

在一个拐角处,我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不容置喙地说道:“大**,把鞋脱了。”

她愣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脱掉了那双价值不菲的水晶高跟鞋。

我拉着她继续跑,光着脚的她跑得快多了。我们的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清晰。

终于,我们冲出了通道,外面是公馆的后花园。我的宾利就停在不远处的贵宾专属停车位上。

我按了一下车钥匙,车灯在夜色中闪了两下,像是指引我们方向的灯塔。

就在我们即将跑到车边的时候,两名保安从侧面冲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陈先生,苏**,请留步!林先生让我们……”

我没有给他们说完话的机会。我将苏瑾往身后一推,对她说:“上车!”

然后,我迎着那两名保安冲了上去。

我当过两年兵,学过一些格斗技巧。虽然这七年的司机生涯让我的身手有些生疏,但对付两个普通的保安,还绰绰有余。

我没有下重手,只是用最快的速度,一个侧踢,一个肘击,将他们暂时放倒。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干净利落。

苏jp瑾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呆呆地站在车门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拉开车门,将她塞进副驾驶,然后自己迅速上车,点火,挂挡,踩油门!

黑色的宾利慕尚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一头苏醒的猛兽,猛地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我看到林子航带着一群人从后花园冲了出来。他站在原地,夜风吹乱了他精心打理的头发,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狰狞得如同恶鬼。他死死地盯着我们的车,掏出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将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车子平稳地汇入主干道的车流,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瞥了一眼身边的苏瑾,她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她光着脚,银白色的礼服裙摆上沾了些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肩膀上的披肩歪向一边,整个人显得狼狈又脆弱。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车开上了跨江大桥,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陈默,”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她七年来从未问过。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叫陈默的司机。

我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我还是陈默,您的司机。”

“我的司机会格斗?我的司机会凭一句话就让王董哑口无言?我的司机会……敢在我的订婚宴上,把我带走?”她一连串的反问,像是在质问我,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荒谬的一切。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爸的电话,林子航的失控,还有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必须给她一个解释。

我沉吟片刻,选择了一种最直接也最能让她信服的方式:“大**,林子航有严重的遗传性精神疾病,伴有暴力倾向。董事长派人查到的,证据确凿。他刚才,已经失控了。”

苏瑾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很聪明,立刻就想通了所有的关键点。父亲的怀疑,林子航平日里那些近乎偏执的控制欲,以及他今晚的疯狂举动。

“疯子……他是个疯子……”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就在这时,我放在储物格里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林子航的名字。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这是我的私人号码,除了苏董和几个最亲近的人,没人知道。林子航居然能直接打到这个手机上。

这说明,他对我,远比我想象的要了解。

我按下免提,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林子航低沉而压抑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疯狂和怨毒,像毒蛇的芯子,让人毛骨悚然。

“陈默,你以为你把她带走,就赢了吗?”

“我玩了七年的游戏,你以为你一个司机,就能破坏我的计划?”

“你跑不掉的。我知道你们要去哪儿。苏瑾,我的宝贝,在码头等我,我会亲自去接你回家。”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苏瑾惊恐地看向我:“码头?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码头?”

码头,是苏董在电话里指示我带她去的安全地点,那里有苏家的私人游艇,可以让我们暂时离开江城。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我猛地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的路虎,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后面。从我们离开公馆,它就跟上了。

车里,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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